陸.

化身為火龍的赤睛飛到疑似有魔王子氣息的地方,他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子後才緩緩降落至地面。

踏上地面的一瞬間,赤睛隨即化為人的姿態。

這裡是歷代王族的墓地,也是火宅佛獄的禁地,一般來說除了王族之外,其他人皆禁止靠近此地。

「這是要拖我下水的意思嗎?」赤睛覺得這是魔王子想找人跟他一起受罰的惡作劇。

但當務之急是要先將這麻煩的禍害塞回墮落天堂才是,至於闖入禁地一事如果好好向咒世主解釋,赤睛相信絕對能將功贖罪的;因為魔王子趴趴走絕對比擅闖禁地更能登上報紙頭條。

「不過總覺得這裡詭異的安靜。」

雖然事情緊急,但赤睛並沒有失去應有的冷靜,他馬上查覺到此地氛圍的異常。

「守衛兵呢?」

通常應該有二名守衛兵巡守禁地出入口,但如今卻不見他們的蹤影。

「看來是凶多吉少。」雖說禁地的守衛兵是基層兵裡萬中選二的高手,但對手是那個魔王子,活命的機率想必是零。

才剛踏上前往陵墓的通道入口處,赤睛馬上就嗅到一股新鮮的血腥味,隨即便見到二具慘遭毒手的屍體。

他在心中為二位殉職的守衛兵默哀了一會,隨即便進入禁地尋找魔王子。

走在封閉又昏暗的狹長通道中,越是深入,赤睛越是感到難受。

由於通道密不通風,使得空氣中無法飄散的血腥味越顯得濃厚,再加上一路上燭火明滅不定,昏暗的空間更添增了不適感,令赤睛難受的想吐,且汗珠不斷地從額前冒了出來。

但赤睛卻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冷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不規律,連腦袋都感到昏昏沉沉,身體的如此轉變令他寸步難行,於是他將手貼在岩壁上好扶持住因為不適而變得沉重的身軀。

為什麼身體會突然地有此轉變呢?

他不解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明滅不定的燭火,而那火焰包著燭芯宛如有生命般地跳動著。

映在赤睛眼裡的是這小小的燭火,卻在赤睛的記憶最深處逐漸地擴大了起來。

赤睛瞬間覺得頭痛欲裂,而這份深埋的記憶卻仍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他的腦。

刺入腦子的那個記憶是一片躍動的火海,熾熱的空氣中飄散著令人作噁的血腥味,周遭充斥著哀號聲,然後是一雙銳利的目光...

回想到這裡,赤睛覺得腦部所承受的刺痛感更加地強烈,而劇烈的疼痛也讓他的意識從這混沌不清回到了現實。

在稍稍冷靜了之後,赤睛拭去殘留在臉頰上的汗水,這才發現自己連手掌心都冒了一片汗。

或許是因為流了汗的關係,他覺得喉嚨很乾。

雖然對於腦子那些莫名的畫面以及身體突如其來的不適感感到在意,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魔王子。

略顯倦容的赤睛調整好呼吸,倚著岩壁撐住不舒適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通道的深處前進。

※     ※     ※     ※     ※

緩慢沉重的腳步聲聽來逐漸清晰,讓原本在閉目養神的魔王子慵懶地睜開了眼睛,且露出期待的笑容。

還不等來人站定,魔王子便開了口,「你終於來了,赤睛。」

「居然將墓碑當作休憩所,你真是藐視禮儀啊。」

「我覺得我親愛的母后應該不會跟我計較這種事,因為她是一個非常慈愛的母親。」

赤睛對於王后並沒有印象,只聽說她在生下了公主之後便身體虛弱,沒多久便長辭於人世。

但也有一說是遭魔王子的殺害,所以王才會將魔王子封印在墮落天堂。

「我找到你了,按照約定,你該回去墮落天堂了。」

「你別這麼急嘛,讓我跟許久未見的母后再多相處一段時間。」語氣略帶撒嬌的魔王子蜷曲起身子將整個人倚在墓碑上,彷彿就躺在母親的懷裡一般。

赤睛不知是否該相信魔王子方才所說出的話以及現在的舉動,因為依照過去的紀錄,他實在是毫無信用可言。

「赤睛,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魔王子輕聲地問。

「佛獄受難日。」

「呵,聽起來還不賴。」魔王子笑了笑,「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

真的假的!?赤睛不禁露出懷疑的表情。

「如果是真的,那確實是佛獄受難日。」赤睛淡然地說。

「我只是想在這個日子來看看母后而已,但是在門口的那二人就是無法理解我的思親之情,所以我只好強行闖入,我...我只是想見母后而已啊。」語帶哽咽的魔王子難過地將臉埋在一雙手掌心裡。

他的語氣與肢體動作充滿了感情,但在『觀察者』赤睛的鑑定之下是過於矯情了。

「滿嘴謊言。」赤睛嘆了一口氣。

「哈,聽得出來嗎?」雖然被識破,但魔王子倒覺得開心,他站了起來,拍去沾在身上的土塵,再定睛往赤睛一瞧,「呦,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你的慰問,讓我一點欣慰感都沒有。」

「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與你的遊戲該結束了。看你這麼累,我就施捨一點慈悲給你吧,赤睛。我就站在這裡,來抓我吧。」魔王子張開雙臂,一副歡迎赤睛的模樣,「別忘了,是要碰觸到我才算數喔。」

赤睛的腦袋雖暈眩,但也依稀記得遊戲規則確實是這麼定的。

以目測來看,他們兩人現在的距離約是二十步左右。

於是赤睛拖著不穩的步伐,緩慢地向魔王子的方向前進,而眼前這人勾起的嘴角一如往常地帶有嘲諷的感覺,平常赤睛並不會在意,但現在超標的疲憊值令他對魔王子的這一笑感到非常不愉快。

應該還有十五步。

但眼前的景象卻逐漸模糊,旋轉,扭曲。

赤睛停下了腳步,手先扶著前額並揉了揉眉心,過了一會兒便繼續前進。

望著如此努力的赤睛,魔王子倒是收起了笑容。

再十步。

這時,魔王子莫名地問了一句,「赤睛,你的父母親還在嗎?」

問這做什麼?赤睛不解但還是照實回答,「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的雙親就不在了。」

「那其他族人呢?」

「他們就住在佛獄的東北山岳。」

「你最近有見過他們嗎?」

面對魔王子的追問,赤睛因為遲遲不散的不適感作祟所以語氣已經顯得有點不耐煩,「因為我是你的副體,所以自父母親去世後,我就被帶走了。」

「喔~,那你可記得你的父母親是怎麼去世的?」

「他們是......嗯?是...」無法回答的赤睛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你不記得了。」魔王子以肯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讓赤睛感到些許的訝異。

「我...我的雙親......他們是...」赤睛雙手抱著頭,想要試著從腦子深處抓出這一段記憶,使得原本就已經感到難受的腦子更是痛苦。

「哈,你真不記得了?」

魔王子的這一聲笑令赤睛在意地抬起了頭看向他,於是就對上了他那一雙深邃混沌的眼眸。

在這雙瞳孔的注視之下,他的腦海又浮現出那片景象,火海,哀號,血腥味,然後是......佇立在火海之中的身影。

就在此時,突來的劇烈疼痛更加無情地往赤睛的腦子裡強行竄入,使得他頭痛欲裂難以承受,隨即便失去意識,昏厥了過去。

而正當他身子傾倒的那一刻,在還保有一絲意識清醒之時,他隱約地聽到了一聲著急的呼喊朝他而來。


「赤睛!?」


是那個人嗎?

如果是,那這人還真是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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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