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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浴室走出來的慕容情用著毛巾輕拭著溽濕的髮絲,他小心翼翼地不讓水珠滴落在地板上,以免造成屋子主人的困擾,不過當他一走進客廳,便因為被三雙陌生的眼睛興趣盎然地注視著而使得他停下了所有動作。

早已料到慕容情會是如此反應的凝淵,看到他整個人僵住的模樣,卻還是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隨即其中的一名看起來精明靈巧的女子走上前向慕容情打了聲招呼,「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我家老哥讓您費心了,今後還請多多指教。」然後女子的視線又在慕容情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上次沒仔細看,嗯嗯~長相確實符合我家老哥的喜好。」她率直地說出對慕容情外表的感言,但這話聽在慕容情心裡反而有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湧起,不過從『我家老哥』一詞再加上幾分面熟的印象,慕容情總算隱約回想起這女孩子是凝淵的妹妹。

明白慕容情雖然經營民宿但卻是個認生的人,於是凝淵停下了笑意,開始為他逐一介紹眼前這幾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們。

「從你眼前的那個開始。」

「什麼『那個』!?」女子抗議地看向凝淵。

「她是我妹妹寒煙翠。附帶一提,方才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凝淵一臉得意地說,當然他也知道接著慕容情會回以一個源於自我保護意識的惱羞眼神給他,但凝淵向來覺得這就是慕容情的可愛之處,因此他滿心樂意地收下了這份視線。

「接下來...啊,女士優先。」凝淵笑笑地看向一名嫻靜的女子,「據說她是我妹妹的好朋友,嗯......」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寒煙翠。

「她叫湘靈。」寒煙翠慎重地提醒了凝淵,且從語氣聽起來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對對對,湘靈。」但總覺得過了一秒之後,凝淵的腦子又會自動刪除這個名字的存在。

名叫湘靈的女子面帶羞澀地向慕容情點了點頭,他也以點頭回應對方,只不過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慕容情卻覺得對方有著幾分熟識感。但畢竟對方是女孩子又是初次見面,追根究柢地盯著瞧就是自己失禮了,於是慕容情便不去想了。

「然後......」凝淵看著其中唯一的男子,「他是住我家隔壁的孩子。」

「你好,我叫迦陵。如他所言,我們是長年的鄰居。」男子禮貌地向慕容情伸出手,於是他與對方握了手招呼,還附上了一句,「辛苦你了。」竟與凝淵是長年的鄰居,聽起來就很累人。

慕容情的這句慰問,令男子兩手都握住慕容情的手且心有同感地說,「現在是你辛苦了。」

隨即男子的手腕被凝淵用力地按住,其力道之大讓他立即鬆了手,「好了,你該放手了,鄰居先生。」名叫迦陵的男子便被凝淵拉回寒煙翠那邊去,然後一夥人就聊了起來。

「只不過握個手而已,老哥你真是小心眼。」

「哈,我小心眼?那我可以握著她的手嗎?」凝淵作勢要靠近湘靈,寒煙翠立即挺身擋了下來,「不行。...話說,你又忘了湘靈的名字了吧?」

凝淵卻轉移了話題,拍了拍迦陵的肩膀,「鄰居先生,你瞧見我家小妹如此,心應該很痛吧?」

「......只要她開心就好了。」

「嘖嘖嘖,聽聽你這話,真是好人好事的模範。」

在『他們』範圍之外的慕容情一時之間無所適從,於是他的視線從凝淵的身後撇開,恰與從方才就靜靜不發一語的赤睛對上視線,「抱歉,家裡多了一些人。」赤睛對慕容情說,且晃了一下手中的吹風機表示要將他的頭髮吹乾,慕容情便往赤睛那裡走了過去且坐回方才剪髮的座位上。

因為吹風機的轟隆隆聲響,慕容情聽不見凝淵與他們的對話,所以他只是看著,但一瞧見凝淵的笑,他便感覺到有一股低氣壓莫名地籠罩在他的心頭之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而在下一瞬間,真的只是一瞬間的時間,慕容情感覺到凝淵的視線似乎透過了『他們』,向著自己看了過來,而他這一眼彷彿能看透慕容情在心上這股不明原因的悶躁為何,於是他帶著滿臉笑容走了過來。

意識到凝淵靠近的這時,心情上原有的煩悶逐漸轉化成一種慕容情也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感覺了,總覺得心口的感受似乎轉化的越來越複雜了。

凝淵走到他的身前,然後一把抓住赤睛拿著吹風機的那隻手,「赤睛,太久了。」然後向著寒煙翠他們的方向指了指,示意要赤睛過去那邊。

「如果你吹焦了,我就只好再剪得更短了。」話雖這麼說,但赤睛還是鬆開了吹風機,交給了凝淵。

「你放心,因為接下來我不想再讓他被別人碰任何一根毛了。」凝淵微笑地說。

慕容情覺得頭頂上怎麼又有一種刺痛的電擊感,但他們兩人的這番對話因為吹風機的轟隆隆聲響,所以他並沒有聽得很清楚,隨後只看到赤睛從身旁走了過去。

正當他為此感到疑惑時,凝淵在他眼前彎下了身,佔據著他的視線,「你不用東張西望的了,我就在這裡。」當然他的手沒忘記吹頭髮這事。

慕容情愣了一會後便皺起了眉,「我又沒在看你。」

「喔?那你看著的是我家小妹,還是準媽媽的妹妹?應該不會是鄰居先生吧,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最後這一個。」凝淵苦笑地說。

「都˙不˙是。......嗯?你剛剛說了什麼?」慕容情在意地問。

「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最後這一個。」凝淵一字不差地重覆了方才的最後一句話,當然他知道慕容情要聽的絕對不會是這一句。

「......」慕容情沒回應。

而凝淵當然也感受得到從慕容情的周身散發出了些些的不悅氣息,但他就是期待對方的這種反應,對此他相當樂在其中。

「呵呵,你真是愛生氣耶。」但他還是沒打算說出慕容情提出疑問的那句話。

「鏘-鏘-」凝淵得意洋洋地展示身後老舊的野狼125外掛著拖車,看起來應是為了載貨用的。且他從屋子旁邊的車庫騎著這車過來的時候,其實是引擎聲先引起了慕容情的注意,畢竟鄉下地方夜深人靜,一點點聲響都能響徹雲霄。

所以在門口等著的慕容情從聽到引擎聲開始到現在都直愣愣地盯著眼前這車與這人,「這是?」他疑惑地問。

「我外公的車。」

「很久了吧...」從外觀看起來,車齡應該是有相當的歲數了。

「因為赤睛是個念舊的人啊,剛剛他還一臉不甘願地提醒我小心點騎,別弄壞了這車。」

慕容情則是一臉頭疼的表情問著凝淵,「不過我只是要回去而已,你騎這輛車過來是要做什麼?」

「騎車過來當然是載你啊。」凝淵微笑即答,隨後馬上補上理由,「我這是體貼你呢。想想,方才到這裡的時候,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流了這麼多汗,而現在洗了澡,剪了頭髮,整個人變得如此清爽,我又怎能捨得讓你跑得一身煩躁回去呢。所以讓體貼的我用外公的車載你回去吧。」

為什麼連回程也是以『跑』為前提,我們就非得用跑的嗎!?

「可是它的引擎聲很大聲,夜深了,這樣會吵到人的。」

「擔心會引人側目嗎?放心,我都想好了。我會帶你走毫無人煙的鄉間小路,這樣既不會吵到人,你也無須顧慮別人的眼光,兩全其美,我真是貼心。」最後還自己稱讚了自己。

「......那段路有路燈嗎?」

「怎麼?你怕黑啊。」

慕容情一臉才不是什麼黑不黑的問題,但卻又話梗在喉嚨裡說不出口的皺著眉。向來有話就說的凝淵見他欲言又止的困擾模樣,所以他只好試著猜猜看對方的心聲了,「放心,我不會摸黑偷襲你的。」

結果竟還真說準了,瞧對方一臉就是『你怎會知道我在想什麼』的表情,凝淵苦笑在心裡,接吻魔的形象還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再說,這設定不是僅限於『喝醉酒』而已嗎?

但凝淵很快地就振作了起來,他用著調戲的口吻說,「因為在黑暗中偷襲你就看不到你的表情了,這樣多沒樂趣啊。」

他知道自己的調戲向來都能立即見效地激怒慕容情,一掃他表情上與內心裡的憂鬱。果不出其然,慕容情惱羞地瞪著他。

見他恢復了元氣(?),凝淵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好啦,既然話都說清楚了,上車吧,再晚你就得留在這裡睡一晚囉。」

不想留宿麻煩人家(=赤睛)的慕容情於是放棄掙扎,只好乖乖搭乘牧草車,雖然他還是不懂為什麼一定得坐上這玩意才行。(赤睛:因為他現在就是想騎這玩意啊。)

這時凝淵卻反而後悔地喃喃念著,「嗯?等等,對我來說你留宿在這不是更好嗎,我可以試試夜襲的樂趣,啊,但是我想開著燈可以嗎?可是,燈火通明還能叫做夜襲嗎?」

慕容情坐在後頭的拖板車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凝淵,「司機先生,可以出發囉。」

「唉,你依然還是沒幽默感。」然後凝淵向著後頭的車庫比出了個勝利的拇指,慕容情也跟著看了過去,赤睛與寒煙翠他們正站在那裡揮著手說再見,是從什麼時候就站在哪裡的?

於是慕容情也就揮手回應,不過是自己多心了嗎,總覺得他們的眼神對著自己流露出一種默默關懷的視線是怎麼一回事?

「我再說一次,小心點,別弄壞了。」凝淵從坐上這車開始,赤睛就一直對他重覆著這話。

「赤睛啊,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覺得你比我還囉嗦。」

於是凝淵啟動了車子,在引擎聲的喧囂之下,出發了。但畢竟是老車,所以速度一點都不快,慕容情甚至覺得這跟自己跑步的速度差不多。

起先的這一路上,他們兩人之間只有野狼125的引擎聲當背景音樂,凝淵難得地不說話,反而是慕容情對於兩人之間的安靜感到不自在但卻不知該從何開口,因為他向來就不擅長這種事。

「現在我們經過的是...」凝淵說,然後稍稍轉身向慕容情介紹目前的所在地,「準爸爸與準媽媽的家。」雖然慕容情不認得凝淵的家在哪裡,但劍之初的家他可是熟的很,「我知道。...為什麼會走到這段路,他家跟民宿是反方向吧。」

「哎呀,約定好要帶你走毫無人煙的鄉間小路啊,這裡是必經的路程。再說,你不是很在意那個『準媽媽的妹妹』嗎?所以這樣解開你的疑惑了吧。」

把凝淵的話想了一會,慕容情恍然大悟,原來湘靈是玉辭心的妹妹,難怪明明是初次見面卻有熟悉感。這麼說來,依稀記得劍之初曾經有提過這個妹妹的樣子,只是沒想到她竟也是凝淵妹妹的朋友。

「所以你那時直盯著看得真是準媽媽的妹妹啊,唉~難道真是我會錯意了嗎?怪了,我還挺有自信的說...這時候如果赤睛在這裡一定會說『是你太自戀了。』哈哈~」(赤睛:你本來就太自戀了。)

慕容情對此不想回應。

只是方才在屋子裡看著凝淵與寒煙翠他們在一起時,他便想著凝淵還真是無論何時何地與何人都能如此相談甚歡,然後他便不自覺地聯想到以往凝淵在民宿裡與客人(且幾乎都是女性)的各種談笑模樣,起初慕容情只覺得他們好吵,但日子久了,感受卻逐漸轉化,甚至有種...寂寞(!?)的感覺?

他的整個思緒又在這裡卡住了,且遲遲想不透。

「我們到了下一個目的地囉。」不知身後的慕容情在煩惱什麼的凝淵繼續介紹下一個所在地,「這裡我家老媽長眠的墓園。」

「........」聽了凝淵的介紹,慕容情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倒是對於剛剛還在想著這人的自己感到愚蠢至極。

當然他們只是過站不停,「那麼,接下來是毫無人煙的鄉間小路。啊,你看你看,是月亮喔。」凝淵指著月亮要慕容情看,他便抬頭看了過去,瞧見一輪彎月以著優雅的姿態在夜幕前閃耀著銀光,雖然這種光景對生活在這裡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景象,但此時此刻眼前的畫面讓慕容情的心裡頭有著滿滿的感動......隨後他總覺得今天的自己似乎哪裡不太對勁。

「在空曠的地方看到的月亮,果真是不一樣呢。」難得地,凝淵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聽著凝淵這麼說,慕容情想起剛剛他靜靜地躺在屋子的沿廊那裡時,是在看著月亮嗎?

『凝淵的事,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想起赤睛的這句話,於是,「那個...」但在開了口出了聲的同時,慕容情就後悔了。他覺得如果問凝淵那時在看月亮嗎,總覺得會被對方笑,一想到會變成這樣他的心情就糟了起來,所以慕容情希望引擎的吵雜聲可以蓋住自己的聲音,讓凝淵什麼都沒聽到。

偏偏慕容情再小的聲音,凝淵都能傾耳細聽得見。(赤睛:他已經快到達幻聽的境界了。)

「嗯,什麼事?」

「呃就是...」因為不想提起什麼月亮的事了,所以慕容情想用個無關緊要的話題應付過去,「小時候不是常聽大人說用手指著月亮會被割耳朵嗎?」結果還是跟月亮有關係,且這番話感覺起來就是會冷場。

「嗯?有割耳朵這回事嗎?老媽怎麼是跟我說不能在月亮面前尿尿,不然會尿床一輩子。」

沒想到這麼冷場的話題凝淵竟然還接得下去,而且這人在小時候是做了什麼事才讓母親對他這麼說呢,該不會真的是......但如果是凝淵,這就一點都不令人感到訝異了。

「這麼說來,老媽總是跟我說一些怪力亂神的習俗呢。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小時候我老愛找老爸的白頭髮拔,老媽瞧見了便說『拔一根,生三根』,從此之後我就改拔老爸的黑髮。唉...老爸至今還不知道自己的頭頂之所以無髮,全是因為心愛的妻子對自己的孩子說了這麼一句話而造成的錯誤。」

不,這很明顯是你的思考模式有問題!

「且她常常告訴我們要把碗裡的飯吃乾淨,不然將來會娶到麻臉老婆,嫁給麻臉老公。」這時凝淵轉身看了看慕容情,滿意地笑了笑,「看來我當時應該是一粒米都沒放過,嗯嗯,這份努力有了很好的回報。」

過了一秒左右的時間,慕容情這才理解凝淵話中的調侃之意,於是他的惱羞自我防衛機制啟動了,「騎車看前面。」

「是是是。」凝淵便轉回了身,隨後又補上一句,「你的這反應,真是讓我百看不厭呢。」

接下來兩人又把引擎聲當作背景音樂,慕容情這才注意到他們真的是奔馳在農田的鄉間小路上。但不知是因為車速太慢,還是對這段路的不熟悉感,又或者是凝淵在繞遠路,慕容情總覺得回家的路似乎變遠了。

「你確定這條路是對的嗎?」慕容情問。

「當然,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一天我就是從這條路跑回去找你的。」凝淵自信滿滿地說。

聽著凝淵這麼說,那一日的記憶在慕容情的腦海之中也鮮明地浮現出來,甚至是在更之前,他與他第一次見面的那一日...

「為什麼你那時候會喝的那麼醉啊?」

「對啊,我真是懊悔前一天喝太醉了,醉到連吻了你的印象都模糊了。不過我倒是深刻地記著你的掌風強的驚人,猛烈地把我每一條神經都打醒了。」

「那是你欠打!」對於那一日的意外(?)之吻(?),慕容情至今回想起,當然還是覺得不開心。

「哎呀哎呀,當時我的一吻與你的一掌,造就了現在我們坐著野狼125外掛車一同兜風,這真是佳話一段呢。」

「......我真該把你的每一條神經都打斷...」

「呵呵,你現在捨得打我嗎?」這話說出口的瞬間,凝淵覺得自己的身後似乎有一股低氣壓在盤旋,像是準備隨時向他襲來,「我開玩笑的喔,現在你可別真的打過來,不然會演變成交通事故的。我自己傷著了是沒關係,但要是你傷著我可賠不起...啊,不然我把我的人生都賠給你好了,我樂意至極。」

「你的人生你自己好好收著吧。」慕容情淡淡地回應。而覺得慕容情的這情緒不太對勁,於是凝淵想要確認,卻被對方阻止了,「不准停下來,不准轉頭看,騎車看前面。」這一次的語氣聽起來又似乎沒什麼不對,「是,悉聽尊便,我親愛的老闆。」

接下來在流逝的時間之中,慕容情的眼睛雖直盯著夜幕上的那一輪彎月,但他的心緒卻不由自主地掛在凝淵的身上,而腦子的思緒尋不到頭緒,一整個就是亂糟糟的,或許是想累了,也是夜深了,眼皮沉重地讓他暫時逃離思考,緩緩地進入了夢裡世界。

在夢裡他走進了迴風小徑,而在迎面撫來花舞繽紛的徐風之中,他依稀地聽見孩童一聲聲脆弱不堪的哭泣聲。

他清楚那哭泣的人是誰,於是加快腳步急切地前進,就在快要步至小徑盡頭之時,身後一名男子的聲音喚住了他的腳步。

「慕容......」

劍之初?

「慕容情......」

你是...凝淵!?

「慕容情,到囉。」凝淵的聲音細細地傳入他的耳畔裡,使他如夢初醒。慕容情緩緩地睜開了眼,而凝淵人就近在他的毫米之前。

「呵,醒了?我剛剛喊了你這麼多次都沒反應,還想說如果你這一次還是沒聽到,我就只好用親的了。唉,真是可惜。」凝淵故作失望貌地笑了笑。不過其實根本沒有很多次這回事,他看到慕容情睡著了,便就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旁,默默地欣賞對方的睡臉好一會了,直到瞧見了原本靜謐的睫毛微微地顫抖著,他才出了聲。

只是慕容情雖然醒了,卻看起來還是愣愣的。

「這麼沒精神,累了?」於是凝淵想伸手碰觸慕容情的臉,但對方的閃躲動作在這時可敏捷多了,於是伸出的手撲了空,他在心裡失望地嘖了一聲。

「謝謝你送我回來。」沒來由地突然感到心亂如麻的慕容情匆忙地下了車,一股腦地就往著屋子門口走,而凝淵人還坐在車子上,瞇起的視線跟隨著慕容情彷彿是在逃離的身影,「不客氣,如果需要,可隨時CALL我的車。」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話說回來,我沒有你的手機號碼耶。」

慕容情頓了一會才回頭看向凝淵,「放心,我也沒有你的手機號碼,所以不需要這麼在意。」

「哎呀,你這話聽起來是要我別再問下去了的樣子。」凝淵雙手靠在外掛車的欄杆上,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看著慕容情,「我總覺得你似乎哪裡不太對勁。現在的你與前些時間的你,或是更早之前的你比較起來,你現在對我的防禦心突然沒來由地變強了。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對你不都一直是這樣的嗎?」慕容情略顯不耐地說。

「喔,那真是我錯覺了。」於是凝淵收起了笑容,起了身從外掛車上走回了駕駛座坐下。

不想再讓凝淵繼續猜測自己,慕容情便說了個毫無相關的話題,「既然你妹妹難得來一趟,這幾天你就休假陪她吧。」

「休假啊...」凝淵插入車鑰匙但還沒發動車子,表面上似乎是在思考著慕容情的提議,但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要休假。

見凝淵不答,慕容情便又繼續問,「你離家一段時間了,不會想家人嗎?」

「我是很感謝你的貼心啦...只是對我來說,即使休假個一天,我那一整天時時刻刻都會想著你,實在是太折磨我了。且不瞞你說,其實待會一離開,我就會開始想你了。」凝淵趴在野狼125的手把上,眼神顯得寂寞地看向慕容情。

而凝淵的這句話聽在慕容情的耳裡,讓他的心又開始莫名地躁動了,就如凝淵所說的『哪裡不太對勁』。於是慕容情的眼神避開凝淵的注視,「你不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被說莫名其妙的凝淵更覺得莫名其妙,於是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唉,都這麼久了,隱晦的明顯的我都說給你聽了,你到底是把我的真心話都聽成什麼了...」而苦笑的聲音聽來難得有不悅的心情在裡頭。

凝淵這樣的語氣慕容情感到陌生,且有種突然被疏遠的感受,於是本來已經撇開的視線又折了回來看向對方,當然凝淵仍注視著慕容情。對上視線的兩人先是一陣沉寂,然後凝淵又嘆了一口氣,他抬頭看了一下月亮,注視的眼似是在思索著什麼,一會後他再看向慕容情,「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乾脆就明著問了。」


「其實...你已經喜歡我了吧?」


話一入耳裡,慕容情覺得流逝的時間似乎停滯了,整個世界都定格不動了,而在意識到自己仍呼吸著的當下他趕緊開了口,「我才沒...」隨即野狼125的引擎喧囂聲劃破兩人之間這一股莫名的氣氛,也讓慕容情原本要傾洩而出的聲音全都哽了回去。

凝淵將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彷彿是要慕容情『不要說』。

「別急著回答嘛,我並不急著要你現在就給答案。」然後他向著慕容情微笑地揮了揮手,「那麼我們明天見囉,慕容情。」隨即他催足了油門,竟比方才更有速度感地從慕容情的眼前離去。

 

引擎聲漸行漸遠,但心跳聲卻越來越鼓譟,如此的躁動干擾了思緒與心緒,而無法確立肯定否定之間的界線,在他的心頭之上緊緊地糾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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