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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五、

自最光陰嚷嚷著要休息的那時起到晚膳時間,九千勝都沒再見到他的出現,只從上官公子的口中得知他身子不適想要好好休息。

「九千勝大人無須掛心,晚膳我已經吩咐人送至最光陰公子的房裡去了。而今晚明月皎潔,賞月正適合,便設宴於流水庭院,請讓我為九千勝大人帶路。」

九千勝顯著憂心的愁容乍現一抹微笑,「謝謝。」而他這聲謝也包含了上官公子對最光陰的照顧。

見著九千勝宛如暖春過境的笑容,令上官公子想要化身為一片融雪,感受春天氣息的輕撫,逐漸與之融在一塊。「今天此時此刻,九千勝大人您的這一聲謝,上官府邸全體上下絕對銘記在心。啊啊,要是能夠記錄下方才那一瞬間的畫面會是多麼地美好,是否有把我腦海裡的這一片刻永久保存的方法啊?」即使在本人面前,上官公子也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他對九千勝的敬愛。

而因為上官公子又陷入了自個對於『九千勝大人』這形象的妄想世界之中,在原地演出一人戲碼,使得九千勝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且他的笑容也稍稍顯得僵了。他真心覺得對方是個好人,但如此這般的崇敬之情令他感到有點不自在也是真的。

「啊,瞧我興奮地都忘我了。九千勝大人,這邊請。」樂翻天的上官公子心想今晚光靠九千勝方才的那一抹微笑就可以吃下一桶白飯了。

但九千勝仍掛心於最光陰的身子狀況,他猜想大概是最光陰仍對苦境的環境尚未適應而產生水土不服的現象。不過既然身子這麼不舒服,為何一路上都沒聽最光陰提起過呢?

看來他與他之間還是有所顧慮的吧,九千勝如是在意著。

「上官公子。」

「九千勝大人有何吩咐?」上官公子開心的連講話語調都提高了不少。

「在用膳之前,我想先去探望最光陰。」

「但最光陰公子有交待,不希望打擾他休息。」

「包括我?」

「呃......這...」顯然地,上官公子對於九千勝的要求沒有抵抗力,他看起來呈現敗退狀態了。

「那就麻煩上官公子帶路了。」隨即九千勝給了他一個天使般的微笑。

「九千勝大人這邊請。」上官公子,完敗。

走近最光陰的客房,九千勝本想敲門詢問,但伸出的手卻停在門前沒有動作,僅是視線微微地垂了下來,在沉思了一會後,「瞧屋子裡頭這麼暗,看來應該是入睡休息了,還是別吵醒他了。不好意思,讓您耽誤用膳的時間還陪我走這一趟。」

「不不不,九千勝大人,您讓我再次地深切地感受到您待人的關心之情是如此慈愛耀眼,著實地讓我對您的憧憬又更加滔滔不絕了。」在上官公子的心目中,『九千勝大人』的形象值如日中天地上揚中,簡直都快破表了。

面對上官公子不明所以的崇敬眼神,不知如何回應是好的九千勝也只能回以一個微笑。

於是他隨著上官公子的領路往著庭院走去,但心裡卻仍納悶著,因為方才的房間裡頭不僅沒有一絲光線,甚至從中感受不到有人的氣息。不過畢竟來者是客,總不好令屋子主人當場感到尷尬,於是九千勝決定能隻身行動時再入內一探究竟。

結果因為過於掛念這件事,對於晚膳好不好吃,他沒印象;上官公子的談話內容,他也記不清楚了...雖然似乎大多都是對方在說話,直到上官公子有意無意地提到最光陰問了關於九千勝的事,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段言談之中,上官公子表示他對於最光陰完全不知九千勝之事感到十分訝異,不過這也像是在告訴九千勝最懂你的人是我上官公子,但九千勝只留心於最光陰相關的部分而已。

九千勝在意最光陰聽了上官公子的一席話之後(雖然其中摻雜了許多上官公子個人的私自妄想),彼此之間是否會有什麼改變呢?身子不適難不成真是個藉口?無法停止的聯想,令他覺得心上的肉似乎缺了一塊,隱隱作痛著。

之後上官公子還親自送他至寢室後才離開,待腳步聲遠去直到聽不見聲響,九千勝便立即步出房門往著最光陰的客房走。

房內仍是一片昏暗,也依然沒感受到人的氣息,不過九千勝還是先輕輕地敲了敲房門,「最光陰,我進去囉。」不等裡頭的人回應,且也應該不會有回應,九千勝敲了門後便推開進入屋子裡頭。

環視了屋內一回,九千勝便了然於心,但心情難免一沉,神情也變得落寞許多。

這時從房門外出現一道身影,「哎呀哎呀,紙本來就是包不住火,但原本依照最光陰公子的希望是要瞞到明早的。」這說話的聲音是上官公子,「但方才用膳時,九千勝大人愁眉不展,鬱鬱寡歡的模樣實讓我感到不忍,所以我決定破壞最光陰公子原本的計畫做為懲罰。」如是說的同時,上官公子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這信是最光陰公子託付給我的,是要留給九千勝大人您的訊息。」

這會是道別信嗎?如是猜測的九千勝在接過書信後還隨口問了一句,「所以你是共犯?」

「我的身心永遠都是支持九千勝大人的!」上官公子答得認真又熱情,但九千勝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最光陰的書信之上,所以沒有給予對方任何的回應。

初次感受到九千勝的冷淡以對,上官公子難免感到驚訝,但在他心目中的『九千勝大人』形象指數卻是不降反升,因為他覺得這樣的『九千勝大人』真是氣勢洶洶,威風凜凜,真不愧是被譽為『刀神』的男人。

而九千勝在讀了最光陰的信許久後,便心平氣和將信紙折回原樣,且小心翼翼地收進自己的懷裡,「我與最光陰之間的事還讓上官公子您如此費心,真是抱歉。」

只被託付書信的上官公子其實並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且九千勝又突然如此地客套了起來,他腦子裡雖是一頭霧水但還是這麼回應了,「九千勝大人無需掛懷,只要能幫上您的忙,我絕對盡力而為。」

「感謝您的一餐一宿,九千勝沒齒難忘。」九千勝向對方作揖行禮以表感謝之情。

上官公子也同樣地向九千勝行禮做應對,「能為您盡一份棉薄之力是我的榮幸,有機會還請九千勝大人您常來作客呢。」

「那麼,九千勝在此向您道別了。」九千勝以一貫的笑容說著再見。

「.......咦咦咦!!!!!!?????????」

而九千勝離開的速度之快可迅速到讓上官公子還來不及展現他的驚訝表情給九千勝親眼一瞧呢。

又迎接了一次曙光的出現。

迎光的芒草隨風搖曳,佇立於其中的九千勝衣袂飄逸,身姿英凜,一身雪白也染上點點光芒閃爍,而按在身後的手仍緊握著最光陰的挑戰書。

在來到這裡之前,一路上他仔細想了想,其實『約戰』這種事也早已經算是家常便飯了,只是因為近來遇上的次數少了,所以變得淡忘了。

自他一心專於習刀以來,向他討教的對手自是不少,上官公子也曾是其中一人。而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被賦予了『刀神』這一美名。『刀神』的名號於天下刀者而言是一種憧憬,同時也是挑戰極限的目標。

最光陰是一名刀者,所以對於他想要挑戰『刀神』的決意,九千勝自是能理解,但即便如此,卻還是有種惆悵隱隱地紮在他的心頭上。

「『要先相愛,相殺才能顯得精彩。』...呵呵,我還真能胡謅出這種話。」他淡笑說。

這只是當初見機行事而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如今卻似乎產生了一種魔力令他感到些許不安,但也使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熱血沸騰,因為對於『刀者』九千勝來說,最光陰的刀是他渴望挑戰的對手。


漫長的等待終等到了來人的出現。

熟悉的聲音說著初次聽見的詩號,「蹉跎錯,消磨過,最是光陰化浮沫。」逐漸走近的最光陰手晃著一團白色毛球,形狀就像是毛茸茸的狗尾巴,那是他平常掛在腰間的飾物,也是骨刀的擬態。

「蹉跎錯,消磨過啊。」九千勝淡淡一笑,將書信收進懷裡後一如往常地手執玉扇,隨即他將玉扇光化為長刀,翩然轉身,揮向最光陰的刀鋒在陽光之下瞬間閃爍,稍縱即逝的光芒劃出一次又一次強而有勁的弧線軌道。

雖是突如其來的攻勢,但最光陰憑藉著向來敏銳的直覺反應,立即轉而手持骨刀,看似不費力地擋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不過腳步都還沒站定,刀光就宛如流星般揮落而來,他還是難免感到些許訝異。

在交手數回後,九千勝收起了攻勢,與最光陰各站一方,當然他也看出了最光陰方才感到的疑惑,「約戰的人卻遲到,讓我虛度一日一夜,你說該不該罰呢?」

是的,因為最光陰迷路了,結果他還繞回去麻煩上官公子帶路。因為城主曾給他這樣的小叮嚀:如果迷路了,不是站在原地不動,不然就是回到原點去。看來他起碼還記得上官府邸該如何走。

雖然九千勝突然如此揮刀相向是很危險的事,但確實是遲到在先的自己不好,「...抱歉。」希望九千勝不要因此討厭自己。

「而第二刀是罰你不告而別。」

「抱歉。」

「第三刀是因為你謊稱身子不適,讓我白擔心一場。」

「這...真的是我不好,但第二刀與第三刀的事我也是苦惱了很久,這麼做是因為我想要一個人靜靜,好醞釀向你揮刀的決意。」他對他已有了感情,於是遲疑了,但因為挑戰『刀神』是天下刀者的浪漫(?),這是只要拿著刀的男人都會想要躍躍欲試的一件事。

九千勝明白最光陰這樣的想法,因為在一天一夜的等待之中,他自己的心情也如此反反覆覆的。不過最光陰遲到的這事,他確實有點不開心。

「即使心有顧慮,但你我今日仍還是來到了這裡,看來我們選擇的答案是一樣的了。」九千勝隨即收起了笑容,做出拔刀之姿,「吾名九千勝,望請刀者賜教。」

見九千勝蓄勢待發之態,最光陰自是不敢輕忽,也立即進入備戰狀態,「時間城,最光陰。」他的眼神一凜,而眼底閃爍著一種迫不及待的期盼。

 

「相殺嗎,九千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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