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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那一年,在春暖花開的四月天,他來到了這小鎮,然後便與劍之初在迴風小徑的盡頭相識。

那時他第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事物,初次感受到失去的痛。

即使如此,他眼中的那滴晶瑩剔透的淚,卻逞強地不願在劍之初面前落下。

而劍之初卻總能明瞭他內心的脆弱,且包容他所有的不安。

逐漸地他對劍之初卸下了心防。


那一年,在月明風清的夏夜,他們二人常常一同遙望著滿天的星空。

他告訴劍之初許許多多的星座故事,其中有親情,有友情,有愛情,有歡喜的,亦有悲傷的。

劍之初總是靜靜地聽著,而他便開始抱怨劍之初老是讓他一人唱獨角戲。

這時劍之初就會笑著伸手輕撫著他的頭,然後他也對著劍之初笑了。


那一年,在桂子飄香的涼秋,迴風小徑兩旁開滿了芒花。

劍之初帶著他穿過重重的芒花草原,登上那座小徑環繞的小山丘。

山上的楓葉紅了,充滿了濃濃的秋意。

他撿起一片紅綠參半的楓葉放在手心裡,笑著說要把它放進書本裡當書籤,也作為他們之間的回憶。


那一年,在白雪飄零的晚冬,他決定要到外地留學。

他笑著說不需要送別,因為他不習慣;因此他甚至不肯透露出發的日期。

直到離別的那日,劍之初輾轉得知他即將出發的消息,便匆促地趕往車站。

他瞧見劍之初的身影,先是訝異,然後淡淡地笑了笑。

而火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劍之初慌忙地向站務人員借了紙跟筆,匆匆地寫下了一行字後,便交給了他。

他輕聲地唸了那一行字,而每多唸一個字,聲音就越發哽咽。

火車到站,他忍住淚水,逞強地笑著向劍之初說了再見。

 

「因為只要說再見就一定會再相見。」

不自覺說出這話的慕容情,連自己都感到訝異;為什麼這話會突然脫口而出呢?

他明明只是在想著劍之初與他那名友人的往事,而腦子越是去想,心裡就越是痛。

頓時,他覺得一陣不舒服感從胃翻騰了上來,令他難過得頭發昏。

就在思緒正處於一陣混亂模糊時,逐漸浮起的是他每天都反覆念著的那一行字。

『什剎之月,花信有風,風不失期,君莫失期。』

這行字穿過他的眼簾,清晰地印在腦子裡。

※    ※     ※

結束了上午的門診,愁未央漫步地走到劍之初連日照料的花圃。

見探頭的嫩綠點點灑落在泥土之上,身為醫者的愁未央對如此充滿生命的景象,心裡是感到欣喜。

而當初便是愁未央答應劍之初這項要求。

「只要是不傷害到慕容情的事,我不干涉。」愁未央垂下眼眸,嘴裡呢喃的是當時告知劍之初的話。

愁未央與慕容情算是舊識。

他覺得慕容情的外表看似堅強,其實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愁未央身為一名醫者,亦是慕容情的朋友,實在是無法不對他多加關心。

如果慕容情想要發牢騷或是想吐露喪氣話,他便成為專屬的傾聽者;如果慕容情需要陪伴的時候,他便會默默地守候在身旁。

慕容情發生車禍的那一日,當他一接獲消息,便緊忙趕往急救室。

瞧見滿身是血的慕容情,他相當地焦急;當時他一心一意要讓這人平安無事。

在手術室,注入麻醉的當時,愁未央卻瞧見應是昏迷的慕容情居然落下了淚水;那滴淚順著重重淚痕劃過了臉頰。

然後在麻醉逐漸地產生效用時,慕容情的意識漸飄漸遠時,手中原緊握的紙條也漸漸地放開了。

每當腦子浮現那一日的情景,愁未央便再次地為慕容情感到心疼。

「慕容情,莫容情,可是你的情卻是這麼地深,深到無法自拔。」愁未央苦笑地說。

那一天,他又瞧見了慕容情的雙頰有著重重的淚痕,而眼眶仍泛紅著。

雖然慕容情笑著說沒事,但是他知道慕容情的心早已是傷痕累累,殘破不堪。

他不希望慕容情再繼續受傷了。

而後,當他回辦公室的時候,劍之初已在門前等候他,他從劍之初臉上瞧見了疲倦與憔悴。

「發生什麼事了嗎?」見到劍之初,愁未央便單刀直入地問道。

「未央,我該讓他想起一切嗎?」劍之初的語氣顯得失意。

「忘記或是想起,由慕容自己選擇,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

「他忘記了你,忘記了我,甚至忘記了自己,你不為他感到擔心嗎?」

「我能醫治的只有他外表的傷,他遺忘的記憶與內心的悲傷我卻是無能為力。」

「每當我跟他談起過往的回憶,他卻總是彷彿自己是外人般地聽著我說;這些明明都是他曾經度過的日子啊,如今他卻是對自己的過往如此生疏,面對這樣的他,我感到不捨。」

這時,向來溫和的愁未央突然語氣一變,變得相當嚴肅,「你不捨的,是慕容?還是你自己?」

「未央?」

「忘記過往對慕容來說,並非不好,起碼他不會再因為你而流淚了。」

「為我流淚?」劍之初不解地看著愁未央。

「那天我就說過了,只要是不傷害到慕容情的事,我不干涉;或許那時候,我不該答應你的,不該讓你出現在慕容的面前。」

愁未央情緒略顯激動地喊出了這些話,而劍之初則是無言以對地呆愣在他面前。

過了一會兒,愁未央意識到自己遷怒了對方。

因為瞧見慕容情的眼淚,所以讓他變得著急,可是卻又無能為力。而他卻將這份無力感,責怪在劍之初身上。

「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麼說的。」愁未央愧疚地向劍之初道歉。

「不會的,你向來都是為了他好。而且或許你的顧慮與想法是對的,我不該強迫他想起,更不該奢望他想起我這種人。」劍之初愁著眉頭,苦笑地說。

劍之初如此的神情讓愁未央的心是一驚,「你別在意我剛剛的話,對慕容來說,你可是他最重視的人。」

「他也很重視你啊。」

「不一樣,他對你的重視是不一樣的,他對你...」

愁未央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劍之初打斷了,「未央,慕容情與花就拜託你了。」

話一說完,劍之初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愁未央明白劍之初這一走,是不會再回來的了。

「你這樣一走了之,豈不是讓他再受到一次的傷害嗎?你真是個殘忍的男人。」

 


劍之初離開了。

連日沒瞧見他的身影,讓慕容情不禁如此猜想著。

是因為那一天突如其來的哭喊嚇著他了嗎?

亦或是他的朋友已經康復了,所以他就不需要再到醫院來了。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慕容情淡笑地說。

可是那一天,他哭泣的時候,劍之初卻緊抱著他,且不斷地說著對不起。

至今他還是不明白劍之初為何要向他道歉。

慕容情本來是打算隔天要向劍之初問個清楚的,但是自從那一日之後,劍之初就沒再出現了。

「離開了卻沒留個訊息讓我知道,看來我跟他的關係沒好到能繼續保持聯絡。」慕容情自嘲地說。

雖這麼想,也認為這樣的理由應該能安撫感到落寞的自己。

但是眼淚卻不爭氣地在眼眶轉啊轉的。

慕容情用袖子拭去淚水,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情緒安定下來。

在劍之初尚未出現前,自己不都一個人過的好好的嗎?

如今只不過是回到以前的醫院生活罷了,以前都無所謂地這麼過日子了,現在又何來的有所謂呢?

「既然無所謂,那為什麼我的胸口會這麼地疼呢?」

慕容情緊緊地揪著胸口的衣服,強忍著將要潰堤的淚水,壓抑著想要哭喊出來的傷悲。


原來與劍之初相處的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忘記以前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日子了。

※     ※     ※

自劍之初離開後的那一天起,愁未央便早晚到花圃各澆一次水。

他不知道劍之初在這裡種了些什麼,不過既然花是為慕容情所種下的,他便接受了劍之初所託。

而慕容情偶爾會到花圃待著,一待就是一整天。

雖然慕容情在人前的表現還是與往常沒什麼多大的改變,但是當他獨自一人的時候,神情卻是比以往寂寞了許多。

注視著慕容情如此寂寞的身影,愁未央感到無能為力。

連日來,愁未央一直猶豫著,是否應該將一切的事都告知慕容情,好讓他明白劍之初的用意。

但是每當一想起他昏迷時的那滴淚,愁未央便打消這個念頭。


那一天,做完了例行的檢查,慕容情主動向愁未央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未央,我現在已經可以不用依靠拐杖走路了。」

「是啊,你恢復的狀況很好呢。」

「所以我想去一個地方,可以嗎?」

愁未央愣了一下,而心裡已經猜想到慕容情想去的地方是何方了。

「只要不是太遠,去散散步總是好了,需要我陪你嗎?」

「我想自己一個人去。」

從慕容情的眼神中瞧見了他向來的堅持,愁未央在心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現在雖然逐漸進入夏天,不過晚上還是有些涼意,對傷勢初癒的你來說並不好。」

聽到愁未央這麼說,慕容情向他回以淡淡的笑容,「未央,謝謝你。」

※     ※     ※

那一年,因為父母雙亡於意外事故,孤苦無依的他最後被父親的好友收留,於是在春暖花開的四月天,他來到了這小鎮生活。

在父母親的葬禮上,他堅強地未流下一滴淚,因為他不想被任何人同情,也不想讓任何人擔心。

那天,他走到了迴風小徑,在小徑的盡頭,遍地的花海映入他的眼簾,是那樣地燦爛絢麗。

在一片花海中,他瞧見了母親最鍾愛的槴子花提早開了花。

槴子花隨風搖曳,也觸動了他心房的傷痛,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於是他放聲大哭。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至親已不在,心哪有不感到傷悲的呢?

然後,一名少年的出現,讓向來從不在人前示弱的他收起了哭喊的聲音,但是忍住的淚水仍在眼眶裡打轉著。

少年向他投以一個溫柔的笑容,且輕輕地為他拭去眼角的淚。

「既然傷心,就不需要如此逞強,關愛你的人們看到如此的你,也會傷心的。」

少年的一句話宛如一陣暖風,輕輕地撫過了他的心海,淚也因此潸然落下。

然後他與少年便成了莫逆之交。


「你不在了,又有誰能拭去我停不下的淚水呢?」


那一年,在白雪飄零的晚冬,他決定要到外地留學,那是他們相識以來第一次的分離。

送別時,少年匆匆地寫下了一行字交給了他。

「什剎之月,花信有風,風不失期,君莫失期。」

他輕聲地唸著,而每多唸一個字,聲音就越發哽咽。

火車到站,他忍住淚水,逞強地笑著說了再見。


「因為只要說再見就一定會再相見。」


慕容情走在迴風小徑,每走一步,曾經被他遺忘的過往便逐漸地清晰。

他與劍之初共同度過的那段日子,他曾覺得應是永生難忘的,但是那時他卻選擇了遺忘。

曾經,他明明是希望自己能與劍之初一直如此地過下去,從不覺得彼此之間的情誼會有所改變。

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內心的希望終究是個遙不可及的奢望。

是的,就是在那一天。

那一天......

瞬間,慕容情感到劇烈的頭疼,腦子彷彿在警告著自己不要想起來那一天的事。

可是既然決定踏上迴風小徑,且也逐漸地拾回了記憶,他便不想再逃避。無論發生何事,他都要勇敢地面對。

即使頭疼劇烈,慕容情仍努力地在腦海中尋著那一塊遺失的記憶碎片。

這時,他已經踏入了小徑的盡頭。

眼前的一片花海依舊燦爛迷人,但是卻與記憶中的景象稍有些許地不同。

一陣風徐徐吹來,風中挾帶著一種獨特的花香,他熟悉這甜甜的味道。

甜甜的花香隨風沁入了慕容情的心海,這是槴子花的花香。

眼前一片槴子花田隱匿在花海中,這片花田看似是有人刻意營造一般地井然有序,每一株花都受到很完善的照料。

「什剎之月,花信有風,風不失期,君莫失期。」

慕容情輕聲地念著這話,淚水劃過微揚的嘴角。

※     ※     ※

遲遲不見慕容情歸來的身影,愁未央感到忐忑不安,於是在日落前他往著迴風小徑的方向趕去。

走到小徑的盡頭,卻驚見慕容情靜靜地躺在一片黃色花海之中。

「慕容!?」愁未央快步地穿越花叢,急著趕到慕容情的身旁。

聽到有人喚著自己的名字,慕容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瞧見了愁未央,他笑了笑。

「未央。」

沈穩的聲音,熟悉的呼喚,讓愁未央停下了腳步,「慕容,你恢復記憶了?」

仰躺在花海中的慕容情沒有回答,只是注視著天空。

無言的沉默讓愁未央感到擔心,「慕容,你沒事吧?」

「我沒事。」慕容情微笑著,「對不起,老是讓你擔心。」

「不只我,劍之初他也很擔心你,他還延了婚期...」愁未央趕緊停了口,不安地觀察慕容情的反應。

「這樣啊,他延了婚期。」慕容情仍望著天空。

車禍的那一天晚上,慕容情從劍之初的口中得知他即將要結婚的消息。

他是第一個接獲這項喜訊的人,因為他是劍之初最好的朋友。

且慕容情知道他的結婚對象是誰,劍之初有時會提到這名女孩,她是劍之初的初戀情人。

他與她僅有一面之緣,但是初次的相遇,便讓他陷入了情網;只是在還來不及表明心意時,她就宛如煙雲般地消失了。

而上天終是眷顧有情人的。

在紅線的牽引下,他與她終於又相見了。

這一切,慕容情都知道,他也認為他與她很相配;但是內心的某一處就是無法接受這事實。

瞧見慕容情的神情似乎不太對勁,劍之初擔心地望著他。

但他無視了劍之初的關心,頭也不回地從劍之初的身邊跑開。

劍之初從身後呼喚著他,可是腦子的混亂已經讓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遠,停下腳步的慕容情彎下身喘息著。

劍之初終於要和心儀的女孩結婚了;腦子裡閃過的是這件事,心裡在意的也是這件事。

身為友人的他應該要祝福他們才是;可是他做不到,他無法給予這對新人誠心誠意的祝福。

無法宣洩的鬱悶,讓慕容情的心疼痛無比。

他從皮夾中拿出一張略黃的便條紙,這是他到外地留學的那一年,在即將離開小鎮時劍之初寫給他的訊息,他一直好好地放在身邊,從不離身。

望著上頭的每個字,慕容情的神情越見憂愁。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是愁未央。

愁未央擔心地找著他,他笑著說沒事,等會就回去了。

掛了電話後的不久,手機又響起了,這次是劍之初。

慕容情猶豫了一會,然後他稍稍地明白了自己心裡鬱悶是從何而來了。

於是他按下了通話鍵。

「慕容,你在哪裡?」

慕容情淡淡地苦笑著,「你不是常跟我說,我在哪裡,你就在哪裡。怎麼你現在卻不在我身邊呢?」

「慕容?」

「吶,劍之初,我有話想要告訴你。」

「什麼事?」

「結婚這件事,我沒有辦法祝福你......」慕容情的聲音略帶哽咽地說。

「你怎麼了?」

他聽得出劍之初的語氣是相當地著急且擔心。

「吶,劍之初,我......」

慕容情停頓了一會,因為對於即將要說出口的話,他感到些許的害怕。

向來他一直都是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的心情告訴對方,而這一次他也希望對方能明白自己長年累積的感情。

即使知道對方無法回應這份單方面的感情,他還是想要傳達給對方。

就在話即將說出口的那瞬間,耳畔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且加速的心跳重重地撞擊著胸口。

「我喜歡你。」

電話那一頭的人沉默了。

而在等待對方回應的當下,慕容情覺得時間彷彿停止了,周圍嘈雜的聲音也安靜了。

「我......」

欲言又止的語氣,慕容情知道劍之初正想著要如何回答才不會傷害到他。

對於劍之初一貫的溫柔貼心,慕容情緊握著手中的紙條,他無奈地笑了笑,「這種時候,你應該要狠狠地拒絕我,唯有這樣才能讓我對你死心啊。」

心情一時激動的慕容情開始疾步地走著,他沒想到要往哪裡去,只是氣憤的心情催動了他的腳步。

「慕容......」

「夠了,我不想聽了。」

就在慕容情正穿過一條街道時,他的身影被閃耀的光芒吞噬;一輛疾駛的轎車與他接閃避不及,於是他的身體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受到強烈撞擊的身體彷彿將要四分五裂,而來自手機那端的呼喊聲也令他痛徹心扉。

但是他仍無法放下對他的感情。

逐漸地他失去了意識,而他的手卻仍緊握著劍之初與他之間的約定。


要如何才能放下這份感情?

忘記他,是不是便能放下。

但是忘記他,心卻感受到另一種痛。

雖然如此,慕容情還是選擇了遺忘一切。

與他曾經度過的日子,與他相關的人事物,全都深埋在記憶深處,不再想起。


但諷刺的是,選擇遺忘的的他卻又因劍之初的出現而選擇了拾起回憶。


只是現在的心情與當時不同了。

因為他明白了,真正的放下,並不是遺忘,而是接納。

 

「未央,你知道嗎?車禍發生前,我向他告白了。」慕容情笑著說。

對此事不知情的愁未央訝異地望著慕容情,但是在瞧見了他豁然開朗的神情,愁未央便心疼地笑了。

「我明明不想讓他感到為難的,但是我卻似乎這麼做了。」

愁未央在慕容情的身旁坐下,靜靜地聽著他說。

「我殘忍地選擇忘了他,他還是出現在我面前,毫不迴避地回應了我這份感情。」

慕容情輕撫著身旁的槴子花,淡淡地笑了笑。

「這是他親手種下的花,也是他給我的回應。」

槴子花,花語『我很幸福』。

「他還是老樣子,不擅言詞。」

「吶,未央,我這遲來的祝福還來得及嗎?」

「看到你,他會很開心的。」

※     ※     ※

劍之初一身白色婚禮西裝,靜靜地坐在新郎準備室等待著。

結婚的日子,心情是喜悅的,但是在內心某處總有個缺憾。

看著鏡中的自己,他無奈地苦笑著。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劍之初回頭一瞧,是愁未央。

「今天是大喜之日,新郎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呢。」

「慕容他好嗎?」

自那天之後,劍之初與慕容情就沒再見面了,而愁未央也從未將慕容情的情況告知他。

「他出院了。」

聽到這消息,劍之初的神情略顯欣喜。

「這是給你的。」愁未央將手中的花束交給了劍之初。

「槴子花?」劍之初略顯訝異地看著花束。

「怎麼一副驚訝的表情,這花可是你自己種下的。」

「原來已經開花了。」劍之初笑了笑。

不曉得慕容情在出院之前是否有看到花開的景象了呢?

「他說,他不會踏進這裡一步的,所以託我把花交給你。」

「嗯?誰?」

愁未央指著花束,「知道這束花意義的人,除了你之外,還能有誰呢?」

隨即劍之初便衝了出去,內心充滿著期待,也有著些許的不安。

他先是跑到了教堂的正門入口處,但是遍尋不到那人的身影,一想起那人向來討厭待在人群中,便再往側門趕去。

在側門的門前,劍之初瞧見了慕容情的身影。

「太慢了,看到那束花的當下,你就該馬上衝出來了。」慕容情沒好氣地說,雖然明明就是自己在耍任性。

如此的說話語氣,與如此的神情,「你...你恢復......記憶了。」

因為跑得很急,所以劍之初說起話來是上氣不接下氣。

慕容情見他喘吁吁的模樣,只覺得好笑,「哈哈,我頭一次看到這麼狼狽的新郎。」

見慕容情的笑容,劍之初也笑了。


「劍之初,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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